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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ggsy中心】Carpe Diem 活在當下 [完]

  • 作家相片: 眠 MI
    眠 MI
  • 2015年7月31日
  • 讀畢需時 41 分鐘

已更新:2021年6月5日



================================== 配對:Eggsy中心,Hartwin向,提及Lanceval 分級: PG-13 文章風格:正劇,Pre-slash 警告:有輕微血腥暴力描寫;含少量粗口,部分私設出沒注意 簡介:一個Eggsy漸漸發現了自己對Harry的真正心意的故事。 背景宇宙:原電影背景延伸​ 附注:借用部分電影《Inception》中的設定 ==================================

!” ──那一聲槍聲是所有的終結。 Eggsy猛地睜開了眼,他喘了好一會氣來試圖平復自己急促的呼吸,沒去理會方才那聲槍響做成的耳嗚。是的,Eggsy不在意,他已經習慣了──源於每個深夜的「複習」,也理所當然地沒有告訴任何人──沒必要為了一個小小的後遺症而大驚小怪,不是嗎? 片刻後,Eggsy下床去接了一杯水來喝,眼角餘光暼見那個銀色的金屬手提箱,於是他放下手上的杯子走了過去,伸出光潔的左手輕輕撫摸手提箱的表面,金屬的溫度冰冷而真實 Eggsy臉無表情地在思考──如今人們已經很難從Eggsy臉上真的看出他在想什麼了,可這也是特工的基本素養,但若現在有誰能看進他的一雙棕眸裡,那麼便會發現其中正閃爍着複雜的情緒。 「!」 屋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Eggsy側耳仔細地聽辨着,一發現那些人的目的地就是這裡時,他當機立斷地回身拿起放在床頭櫃處的眼鏡戴上,然後立刻按下通訊按鈕聯系上英國總部。 「有人找上門,我要走了。」Eggsy一邊說一邊利落地穿衣套鞋,然後他拿上了槍和重要物品,又帶上那個重要的金屬手提箱便直直往跟門相反的方向走去,接着Eggsy把落地窗打開再由此出了屋,最後迅速地騎上靠在牆邊的機車在夜色中離開這暫居處。 於是當門鎖被打開的時候,闖入者第一眼也是最後一眼所見到的便是地板中央上有什麼正閃爍着紅光的小東西── 嘭! …… …… Eggsy急匆匆地把機車車身一傾好避過身後射來的一連串衝鋒槍子彈,同時順勢急轉入最近的彎道裡,被壓得極低的車身與柏油路面摩擦得幾乎像要生出火花來。 「哈?操他的新科技?操他媽的惟一成品?該死的我早該想到了。」Eggsy咕嚕咕嚕地咒罵道,身下的機車繼續保持高速前進,很快便駛出市區到了公路上。 「誰不愛可以說是在某程度上顛覆世界的機會。」聽不出音調起伏的男聲透過眼鏡鏡臂上的骨傳導耳機傳來,「而且你沒多久前還把人家的先鋒都給炸了。」 「發展成新的犯罪行業嗎?就像電影裡演那樣?」Eggsy隨口問道,他稍稍放鬆了油門,又說:「以及,我是要炸了我的安全屋。」冷不防,眼角不期然地從後視鏡中暼見眼熟的車輛正從後方遠遠駛來,「操!那群混蛋他媽的還咬着我不放啊Merlin!」 Eggsy向遠在總部的後勤統領求救,同時他的右手緊握油門,左手鬆開捱把去掏出腰後的Kingsman標準手槍──感謝臨近的清晨!感謝澳洲又臭又長的公路──先下手為強地轉頭描準追蹤者的車輪並扣下板機,在漸強的暮光中特製的獵槍子彈準確地擊中目標,而在高速奔馳中爆胎的車輛馬上失去控制,然後喜見樂聞地進行了翻車、燃燒、爆炸三部曲。 「Well done.」Merlin稱讚道,接著他又指示對方:「繼續一直往前走,駛過大約四十英里之後會見到休息區,那裡有一間廿四小時營業的加油站。」 「收到,Merlin。」Eggsy應道,就是此刻,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土黃色的身影毫無預兆地閃進前路的中央,Eggsy見此當即扭轉車頭想避讓,不料機車卻在急速轉向的作用力之下翻倒了! Eggsy被沉重的機車壓住了下半身,躺倒在地上不能動彈,而紳士特務標配的眼鏡卻是在巨大的衝擊下依然完好地掛在耳朵上。頭部受到猛烈碰撞的Eggsy忽然覺得Merlin透過顱骨傳導而來,彷彿在腦海中響起的聲音其實還真挺像上帝在說話呢,他「聽」着那把熟悉的聲音緊張地詢問他的情況,又責罵他本該減速撞過去的,畢竟…… Eggsy看着那隻澳洲的國寶(又名「有害動物」)若無其事地一躍離開的身影,在被澈底地拖入黑暗之前,他無力地喃喃道── 「Fuck me……」 午後的黑王子酒館是很安靜的,老闆為坐在卡座的Eggsy跟與他對坐的年長男人送上啤酒後便對他們不瞅不睬了。 Eggsy想在老闆眼裡他倆看着是不該坐在一塊的,因為相對Eggsy自己平凡的街頭打扮,對座上棕髮的年長者那身海軍藍雙排扣條紋西裝顯然高檔──格格不入的高檔──得太多了。 不過,事實上不知怎麼就湊在一塊而且年齡差距不少的兩人竟然能相談甚歡── 「噢,Harry,你不介意我這樣喚你吧?」 Eggsy出於禮貌問道,可心裡卻是覺得年長者既然接受了自己唐突的搭訕,那麼應該也能夠接受被自己直呼其名的。 果然,被稱呼為Harry的年長紳士說:「當然不介意,朋友之間互喚名字是很正常。」 對方的語氣理所當然得好肉兩人不是才剛認識一樣,令Eggsy為此笑得十分高興,他很享受跟Harry說話,雖然時間不長而且感覺過得很快。但話說回來,他們現在是說到哪裡去了?Eggsy回想一下,啊,對了,是自己的名字── 「是說,其實我的本名是Gary,」 Eggsy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 Eggsy是我爸改的暱稱,好像是因為我出生那天剛好是什麼國際…蛋節?或者什麼跟蛋有關的日子之類的?」 「噢,真有趣。」Harry看似感到曉有趣味地挑了挑眉,又說:「我猜你父親跟你一定很相似,他挺好嗎?」 「他已經死了。」Eggsy平靜地陳述事實:「大約是我五歲時的事,我不太記得他是怎樣的人了,甚至是他的樣子都……」 「我很抱歉聽到這個。」年長男人有禮地表示。 Eggsy聞言只是聳了聳肩,說:「我沒事,我爸是英勇犧牲的,所以我還是挺為此驕傲的,Harry。」頓了頓,Eggsy心頭忽然有股衝動讓他脫口道:「Lee,Lee.Unwin的名字」 聞言,Harry只是眨了眨他那好看的眼睛,神態似是略有所思。於是Eggsy頗為尷尬地解釋道:「抱歉,我只是……」──想你知道。 「不,我懂。」Harry打斷了Eggsy的話,只見他輕輕地搖搖頭,然後用一種帶着懷念的口吻說:「我想我認識你父親……」 正當Harry還想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一群小混混正好走了進來,為首的高瘦男人指着Eggsy罵道:「你他媽的還敢出現在這?好大的狗膽啊!」這話令Harry給了Eggsy一個疑問的眼神,可事實是連Eggsy自己也說不得清,只好含糊地表示:「一點小麻煩,我們走吧。」 沒想到Harry竟為了他那杯沒喝完的黑啤而不願離開,對此,Eggsy在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腦中卻驀地浮現出一個畫面──某個男人無視俱樂部裡黑幫間的激烈廝殺,默默地坐在一隅吃着烤牛肉與約克郡布丁。 ──好像這世上沒什麼事該妨礙他享受美食和美酒……但庶民的飲料稱得上是美酒嗎? 胡思亂想的Eggsy覺得或者男人只是不想浪費罷了,他看着Harry只是抿了抿嘴對小混混們表示希望可以把黑啤喝完,同時隨意地搖着手上的健力士(Guinness)黑啤杯,而那尊臀想當然的還是好好地貼在座椅上,此人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慾是那麼的顯而易見。 雙方僵持。 最後的結果是Harry在三催四請之中放下了酒杯,他站起身來拿過被擱在座位旁的雨傘,然後有禮地請小混混們讓開,對方也從善如流……只是有人沒管住自己的嘴巴── 「如果你想再找一個出租男孩(Rent boy)的話,他們都在史密斯街角!」 聞言, Eggsy不知是無奈還是無力地合上雙眼,又是Poodle那死胖狗,他就知道。 啪咔 突然的響動讓已經包圍住Eggsy的小混混們轉過身來,Eggsy也從人群間的隙縫中見到年長紳士昂然站在酒館的門前,並聽到Harry的聲音伴隨鎖門聲響起:「Manners── Maketh──」又一道鎖被閂上。 Man.」Harry轉過身來,他對正接近的小混混們問道:「你們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暫且被眾人忽略的Eggsy是沒眼看了,心想這群混蛋當然是不會知道的啦,卻聽見年長紳士說要給人家上一課,於是他馬上定睛一看──說時遲那時快,Harry已經在小混混們反應過來之前用傘柄勾住了一個扎啤杯,只見他手上稍一用力便把酒杯連同裡面殘餘的啤酒一起甩向前方,乾脆利落地擊中那個人如其名地條件反射緩慢的Rottweiler的前額── “碰!” …… …… Eggsy看着Harry重新坐下來拿起杯子乾掉剩餘的一點黑啤,然後又聽到男人對讓自己看見了剛剛的暴力畫面表示歉意,便道:「沒關係,那些混蛋本來就喜歡些粗暴的。」他抱臂靠上卡座的椅背,又問:「所以,那是什麼?會發失憶針的寶名(Bremont)錶?」對面的男人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COOL!」Eggsy讚嘆,但Harry只是用讓他難以言喻的目光凝視自己,這使Eggsy不自在了好一會,最終他用不太確定的口吻問道:「所以你認識我爸,對嗎?」 「是的,你父親了我一命。」Harry回答,在Eggsy給予反應之前又說:「或者我們該換一個地方再談,比如我家?」 聽罷,Eggsy沒有猶豫地點頭答應。 …… …… 在Harry家的飯廳裡,Eggsy被邀請坐在面向門的主人位的左手邊,他不動聲色地看着房子的主人拿出了一套繪有典雅的三色玫瑰並以黃金印染鑲金的骨瓷茶具──Eggsy認出是皇家亞伯特的鄉村玫瑰系列,著名且經典──為他泡茶。 不可否認,Eggsy對此頗感享受──只見Harry為了預熱茶壺和茶杯而分別在其中注入熱水,接着待廚房裡燒的水沸騰了,便倒掉溫壺的水再放進適量的尼爾吉里茶葉到骨瓷茶壺中,然後一氣呵成地把沸水倒進去。 「你說我爸救了你的命是怎麼的一回事?」趁悶泡的時間,Eggsy開口問道。 「你父親是一個勇敢的人、一個好人。」Harry用沉重的語氣回答,他憶述道:「你父親去世的那一天,我錯過了某些東西,如果不是他的勇氣的話,我的失誤就會奪去當時在場所有人的命。」稍頓,說:「所以,我他。」 牛津鞋沒雕花(Oxford not Brogues)。」──Eggsy忽然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他摸了摸胸前像是確認什麼似的,緊接着便把手探進上衣裡並從中了掏出一條銀鍊來,然後他緊握掛在上邊的吊飾猛力一扯── 「一個勛章,」 Eggsy鬆開原先握着的吊飾,「一串號碼,」他把吊飾翻過面來向Harry展示背後的數字,「一個求助機會。」最後,Eggsy這樣說。 Harry注視Eggsy攤開在其眼前的掌心好一會兒才伸手拿起了那個黃銅吊飾,或者該說──勛章,Eggsy盯着男人一邊用拇指磨蹭鑄刻其上的數字,一邊對自己說:「我沒想過自己會在這個號碼被撥通之前遇上你,Eggsy。」 Harry在Eggsy的注目中把勛章翻回塗上粉色琺瑯彩的正面,同時又將之逆時針轉了四十五度角,這令Eggsy首次意識到扭絞銅條組成的是一個大寫的「K」,只聽對方道:「我們是Kingsman。」 當下便有千言萬語湧到Eggsy的嘴邊,每字每句都被他反覆咀嚼,但到了最後他只是將了一一嚥回肚子裡去── 「……」


註釋: 骨傳導 ──Bone Conduction,即通過骨骼的震動來傳遞聲波,主要功用在於還原聲音的清晰度,目前分別用在揚聲器和麥克風的技術上,前者可以減少對耳朵的損害並同時空出雙耳來聽見外部環境的聲音,而後者則能降低接收聲音時所受到的背景雜音的影響。 其實這種技術多年前已經開始應用在生活以及軍事上,當然仍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本文私設Kingsman的科技技術在硬件的情況允許下,大約領先於外界十至二十年。 「……因為我出生那天剛好是……」 ──Eggsy的出生日期在電影中顯示是1992年6月3日。 順帶一提,某花絮圖上的表格中填寫的Eggsy的出生日期則是1991年9月6日,詳細可參見這篇「9. 關於Eggsy」 烤牛肉與約克郡布丁 ──Roast beef and Yorkshire pudding,英國的國菜。一般是將牛肉、土豆跟各式蔬菜一起烤,上桌時再另配些水煮豌豆或者菜蔬並澆上牛肉醬濃汁(Gravy);至於約克郡布丁是呈咖啡杯狀,凹陷的中間部份綿軟而外圍香脆,像味道帶鹹的麵包。 而事實上英國人口中的布丁其實是泛指由漿狀的材料凝固成固體狀的食品,包括以焗、蒸、烤等方式製作,口味也有鹹有甜,有興趣可以看看英國飲食節目《Hestons Great British Food》的第三集「Puddings」。 「…Poodle那死胖狗…」;「…人如其名地條件反射緩慢的Rottweiler…」 ──Poodle就是貴賓犬(貴婦狗),性格活潑好動、機敏、友善,是犬類中智商排名第二的品種(所以電影裡Roxy選了牠)。而Rottweiler則是羅威那(洛威拿)犬,因為警覺性高、攻擊性強、性格忠心等,所以經常被用作警衛犬,但一般不會主動惹事而只是作出警告,也有弱點是建立條件反射緩慢、探求反射較弱和靈活性欠佳等。 走狗都是用狗的品種取名,這惡趣味……不過作為人類的這位Poodle,我認為也許馬修導演只是覺得他長得像巨型貴賓犬吧? 皇家亞伯特的鄉村玫瑰系列 ──Royal Albert又譯「皇家阿爾柏特」,英國知名餐瓷品牌之一,創立於1896年,以時任的維多利亞女王(Queen Victoria) 的曾孫,即恰於在前一年出生的「約克的阿爾伯特王子殿下(His Highness Prince Albert of York)」,也就是後來的國王喬治六世(King George VI)命名,並在1904年獲准冠上「皇家(Royal)」稱號的。 而鄉村玫瑰(Old Country Rose)系列則是該品牌以英國國花玫瑰為藍本繪畫的暢銷商品,此系列的骨瓷之上有三色玫瑰的彩繪,而含22K金的鑲邊則是利用獨家技法以海棉輕壓暈染出來的。 尼爾吉里茶 ──Nilgiri Tea,原產於印度泰米爾納德邦的尼爾吉里丘陵地區,Nilgiri在梵文中是「藍山」的意思,所以其識別標誌是起伏的藍色山峰。尼爾吉里茶的茶色為明亮的橙色,口感清新甘爽,跟檸檬、牛奶等等都非常搭配。 「牛津鞋沒雕花」 ──Oxford not Brogues,現有的三個翻譯版本分別為:「牛津不雕花」、「牛津鞋不是雕花鞋」、「牛津鞋好過布洛克」,上文中是使用了自我流的翻譯版本。 Oxford是指牛津鞋,一種採封閉式鞋襟(Closed Lacing)且無飾面的鞋款,即所謂的正統紳士鞋;而Brogues是指用於鞋款上的一種花樣或者鞋面裝飾,也可泛指以沖孔雕花圖案和皮革曲線切邊裝飾的皮鞋(靴),比如雕花牛津鞋、雕花德比鞋。 換言之,「牛津鞋是牛津鞋,但雕花鞋不一定是牛津鞋」,而兩者不過是適用的場合各異,故也沒有什麼高下之分,但現今的定義已經因為市場上太多混淆的相關款式等緣故而給搞混了,這便是其諷刺之處。


「我知道我爸的名字是Lee了,可是他究竟是怎樣的人?」 「他可以說總是出人意料,像你。」 「應該是我像他吧?所以他也沒有對他那隻我從沒見過的狗開槍?」 「是……不過那是因為他死在那一關之前。」 「!」 「Merlin,我有一個提議。」 「不行。」坐在工作台前的後勤部統領人頭也不抬地說。 「嘿!我還沒說呢!」被拒絕的人表示不滿,然後又說:「還是你又要我貼在你耳朵邊再說?」 「No.」Merlin放下眼前對手提箱的研究工作,轉身面向來人,說:「只是你的提議被實行的後果一向嚴重,Eggsy.」 「一向?」Eggsy挑了挑眉,反問:「如果你說的嚴重後果是指頭顱煙火那種程度的話,不是明明只有一次嗎?」他見Merlin只是沉默地盯着自己,便說:「這次我要說的可不是什麼無用植入物,而是這個據說無所不能的手提箱。」 「無所不能的是被安裝在這裡面的東西,」Merlin仍然臉無表情地盯着Eggsy,糾正道:「而且所謂無所不能只是托大,其原理不過是讓人能夠……」 「共享他人的夢境,而在夢境中的人們可以做到任何能夠想像得到的事。」Eggsy無禮地打斷了Merlin,他說:「是我把這東西帶回來的,我知道這是怎回事,我也知道單憑它這個功用便足以令人鍥而不捨地去偷去搶。」 Merlin沒說話,Eggsy知道對方是在等自己說下去,便繼續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用它共享一個昏迷者的夢境,或者我們就能在夢裡把那個人喚醒……」 「不,我不同意。」Merlin沒待Eggsy說完便斬釘截鐵地表示反對,如他那顆光潔的腦袋一般乾脆,他強調道:「這太冒險了。」 「我以為咱就是冒險的代名詞。」Eggsy不忿地反駁。 Merlin皺起眉頭,質問:「你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痛,難道這次在澳洲的任務沒讓你受到教訓嗎?」 面對後勤統領的責問,Eggsy擺出了自己最天真無辜的表情並回答道:「哎…碰上袋鼠擋路要減速撞過去,千萬不要避讓?」 Eggsy覺得Merlin可能快被自己氣壞了,對方轉過身去決定不再予以反應,於是沉默開始籠罩整個空間,直到良久後才響起了Eggsy那悶悶的聲音說:「他是該醒來的了。」 「我說過我們要有耐性。」Merlin再次停下手頭上的工作,低着頭說:「人類對人腦的研究既多,但仍然不足夠。」他嘆了一口氣,續道:「所以我們只能關注和等待。」 「就像那串勛章背後的號碼?你們有想過如果我不記得暗號呢?」Eggsy看不清Merlin的表情,他為對方的話裡的意思感到憤怒,那怒火砰然而生又以星火燎原之勢焚燒Eggsy的身心,他只想質問:「關注和等待是幫助嗎?!」 此時,Eggsy已經不再顧及Merlin的反應,他只是激動地說:「而他就躺在那兒!」他的臉皺成了一團,卻不再僅僅由於憤怒,「他就他媽的躺在那兒一直昏睡,操,你有想過不是他操娘的不願意醒而是操蛋的不知道要醒嗎?」說到這,Eggsy知道他的眼眶大慨是都紅了,雙眸裡泛着的是淚光。 「他是你的朋友,Merlin。」最後,Eggsy啞着嗓子說:「你最好的朋友!」 「是,我是。所以我知道Harry不會想你這樣冒險!」Merlin終於忍無可忍地開了口,他用嚴厲的語氣斥責道:「你他媽的以為自己在拍科幻片嗎?」 「Merlin!是你搞出他媽的失憶針來的!」Eggsy驀地跋高了聲線,說:「那玩意酷得就是從科幻片跑出來的!現在,這不過是他奶奶的又一個近乎科幻的新科技而已,有什麼不可以的?」頓了一下,Eggsy又皺起眉頭,用不確定的口吻問道:「別告訴我你是操蛋的嫉妒了?」 「嫉妒?你以為我在做什麼?」聞言,Merlin指了指工作台,說:「正因為不是我的發明才必須更謹慎。」其語氣之嘲諷讓Eggsy 認為自己收到了一個大大的、無聲的白眼,可即使如此,他還是放緩了聲音繼續懇求對方,可惜自己曾經的訓練官的態度依然堅決──「NO, Eggsy.」 感謝英國人對茶的執着,年長的紳士在這近乎尷尬的氣氛中居然還不忘那一壺茶,於是Eggsy又一次不動聲色地觀賞起Harry的動作。 Eggsy注視着年長者那蒼勁有力的手用長湯匙輕輕攪拌壺裡的茶,然後行雲流水地把亮橙色的液體注入擺上茶隔的骨瓷茶杯──這算得上是視覺享受的過程莫名其妙地逐點撫平了Eggsy甚為紛亂的的心緒。 「謝謝。」Eggsy在接過Harry遞來的骨瓷茶杯時,注意到對方戴着的圖章尾戒,便順勢問道:「這個尾戒難道會放電之類的?」Harry聞言顯得有些驚訝,可未待其回答,Eggsy已經又問道:「這麼多小道具……所以你們是像00級特工之類的存在?而你口中Kingsman則是什麼皇家諜報組織嗎?」 「天佑女王,我們可是自由多了。」Harry抿了抿唇,似乎不太喜歡這個比喻,他說:「Kingsman是獨立的國際性情報機構,擁有最高裁量權,不為那些破壞力驚人的政治關係和官僚主義所牽絆。」 Eggsy聽得出Harry的語氣中帶着驕傲,他拿起茶杯吮了一口,本該清新甘爽的茶水嘗起來卻甚為酸澀,啊,是自己加了檸檬卻把糖給忘了。思及此,Eggsy從同樣繪有三色玫瑰的糖缽中夾來方糖,他一邊將之加入自己的茶裡,一邊問:「那我爸呢?他一直是Kingsman的特工嗎?」 Eggsy並沒有馬上得到答案,Harry在思索了一會後讓他稍等,便出了飯廳上樓去了,被留下的他隨意地攪拌着茶湯,目光卻投放在同樣被年長男人留下來的勛章上。 …… …… 「Eggsy…Eggsy!」 「!」正在發呆的Eggsy被突如其來的呼喚嚇了一跳,他定睛一看原來是返回飯廳的Harry,隨即停下手上無意義的機械動作,把茶匙橫放在托碟上杯前的位置。 「給。」Harry見男孩回過神來便遞上手裡的黑邊墨綠色的文件夾。 Eggsy不假思索地接過,打量起綑在其上的米色絲帶,心中嘀咕這樣的文件夾是無論見多少遍都難免會覺得做作的,嘴上卻只是問:「這是?」在他得知是自己的父親的檔案時,Eggsy當真被嚇了一跳:「Shut up!」 Eggsy完全沒想到Harry願意給自己這種會對外人稱之為機密的東西,他不禁遲疑地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在首肯之下緩緩拉開那條絲帶,Eggsy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在拆開一份期待已久的聖誕禮物,而當那張照片映入眼簾的時候,他便知道那不是錯覺。 這是他的父親──Eggsy只需看一眼就心知肚明沒人會他媽的質疑他們不是兩父子,雖然當爸的眉毛比較粗一些──他輕撫着那張只有頭部特寫的照片,其上的年輕男人戴着向右斜掛的貝雷帽,帽上別有皇家海軍陸戰隊的金屬徽章。 「你父親是Lancelot的候選人,直到他死去。」當Eggsy打算翻看看照片底下的紙質資料時,他聽到Harry這樣說:「Lancelot是Kingsman特工的代號之一。Eggsy,若果現在你有一個機會成為Kingsman的特工,完成你父親沒做到的事,你會把握嗎?」 「成為你的同僚?」Eggsy抬頭看向坐在身側主人位置上的年長紳士,說:「你才剛認識我。」 「足夠了。」Harry卻這樣回答。 「足夠?」Eggsy抱臂靠上椅背並語帶不滿地說,他又感到一股似曾相識的怒火在心頭燃起,腦中突然出現一個讓他不禁提出質問的想法:「因為你剛剛也把我的檔案調出來看了嗎?」 Eggsy認為自己多半可以稱之為不堪回首的過去是不會這樣簡單就被能了解的,所以他理宜氣壯地質疑道:「你以為一份檔案能將一個人的人生說得多清楚啊?」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說,但聲音已經不自覺地拔高了:「你們這些屁股裡插着銀湯匙傢伙能從白紙黑字裡看到什麼?人們總是自以為是看到了現實(real) 「我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那位年長紳士凝視着Eggsy問道:「你知道我看到什麼嗎?」 Eggsy不知道答案,所以Harry繼續說:「你,真實(real)你。」 「究竟是為什麼,Merlin?」即便有未知的風險,Eggsy仍舊不願意輕易放棄喚醒Harry的機會,只是他也需要顧慮到Kingsman的無冕之王的反對。 但Merlin卻不過是一再強調Eggsy的提議有多冒險,終於再次讓Eggsy忍無可忍地表示自己所求的是真實的理由,這令Merlin沉默甚良久,最後還是妥協道:「真實的理由就是你會自以為是身處現實。」 「那可是夢境,Eggsy。」Merlin脫下眼鏡揉了揉鼻頭後復又戴上,他用一種疲憊的語氣解釋道:「夢境有時候可以真實到令人迷失,迷失到忽略所有不合理的事情,直到你發現自己想不起一切的開端。」Merlin轉過身來示意Eggsy坐下,然後繼續道:「夢境既沒有真正的開始也沒有真正的結束。」  「但只要人醒過來的話,夢境便無法繼續。」Eggsy不解道:「『那東西』有定時裝置,不是嗎?」 對此Merlin馬上指出最終醒來的只會單是Eggsy自己──「正如你之前所言,這是在外界的刺激沒有用處的情況,所以要令並不知道自己正身在夢境之中的Harry醒過來就只有一個手段──殺死他。」 「我明白。」Eggsy不為Merlin的話所動,只因他的確是心思熟慮過後才開始尋求對方的同意,故而他抱着堅定的決心表示自己的立場──「我會到他,然後了他。」 ──「你知道我看到什麼嗎?」(「你知道我看到什麼嗎?」 Eggsy聽到Harry這樣問的同時忽然意識到自己曾經聽過同樣的一句話,甚至是出自同一人之口,但、但是不是在這裡……不是在Harry的家裡,而是──Kingsman裁縫舖的試衣間。 想及此,迷惑的Eggsy已經無心再注意Harry之後的話了,他的一門心思都放在努力地回憶自己是怎樣來到這兒上,他記得自己是在酒館裡答應Harry到他的家去,可卻怎麼樣也回想不起來往兩地之間的過程……再仔細想又發現自己其實也是不明不白地出現在酒館,亦不知為何會在那兒跟Harry說起話來,而當時的他毫無道理地認為對方能夠接受被直呼名字的原因,竟是出於覺得Harry既接受了自己唐突的搭訕,所以也…… 「……迷失到忽略所有不合理的事情,直到你……」 「……發現自己想不起一切的開端。」Eggsy喃喃自語,隨即愕然地發現自己站在一座三面全身鏡前,而Harry則站在他的左後方,身穿潔白襯衫並套着米色羊絨開襟針織外套──那是對方跟Eggsy在真正的現實中最後一次見面時的穿着。 對,現實。 這不是現實中的Harry,Eggsy終於記起來了,他想起自己的目的,憶起自己對Merlin的保證,如今他僅需要一把小刀,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攬住身後人,再用極快的手法把它切入對方的頸椎骨之間,剎那過去便會感覺到懷中人的身體軟下來靠倒在自己身上── 本該如此


註釋: 「碰上袋鼠擋路要減速撞過去,千萬不要避讓」 ──在澳洲(尤其是偏遠的郊區)的夜間開車是很容易遇見袋鼠的,因為澳洲袋鼠泛濫成災到已經在某程度上危害到公路安全。對此,本地人都是減速去撞袋鼠。這樣做通常只會造成車輛受損(反之選擇緊急避讓的話卻會非常容易造成人命傷亡),事後看情況再打電話通知相關部門就可以了。 另外有興趣的話,可以注意一下電影裡顯示V-Sim卡的電波影響範圍的屏幕上的大洋洲=W=



「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下午我們會回去裁縫舖,但在之前你可以先享受午餐。」 「午餐…現在吃午餐似乎太早了吧?」 「對,所以接下來我會示範正確的泡茶步驟,Eggsy。」 「……好吧,Harry。」 Eggsy此刻只能微張着嘴卻又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自己的雙膝何時着地了,亦不明白為何Harry轉眼間便穿上了大衣站到他跟前去了,而且用那種夾着寒霜的目光瞪着自己。 Harry是在生氣自己的意圖謀殺嗎?,是感到被自己背叛了嗎?Eggsy心知這些猜想並不真確,但他依然為可能的誤會感到尖銳的痛楚──啊,不,他的確是在痛──Eggsy低下頭瞧見不知何時被自己緊摀住的右腹,那正從指隙間一點點地滲出的血液是深色帶紫的。 Eggsy吃力地仰首望去,Harry已然轉身離開了,其手上拿着的不是小刀而是槍,就這樣往黑暗處一步步走去。 此刻,Eggsy才驚覺自己正身處某個不知名的地下隧道裡,他試着從鐵軌上站起來。在最初的時候,他還能蹣跚地走上一小段路,但內出血使腹部疼痛得讓人直彎下身來,而在因為血壓下降導致的暈眩而不慎失足之後,Eggsy便只能伏在鐵軌上緩慢地爬行,暗紫的血染上碎石子形成軌跡跟在他身後──巨大痛苦亦如影隨形──每一下呼吸尤如針刺;每一次移動皆彷似被拖行在釘床之上,但他堅持、堅持、再堅持──只是為了什麼呢? Eggsy用被痛楚浸染得模糊的眼睛緊盯着前方越走越遠的背影,那背影的主人是如此地決絕,昂首闊步,不曾回首,讓他多麼渴望自己手上能有一把槍── ──當槍聲響起之時,某人失去生命,某人清醒過來 「!」 Eggsy清醒過來後的第一反應是撫上自己的腹部──沒有傷口,手上的濕滑感是來自冷汗,然後他才拔出手腕上的靜脈輸液管再拿下戴着的頭戴式耳機,稍息,他便從摺疊式躺椅上站起身來走向隔壁的病床。 病床上的棕髮男人依然陷在足夠深邃的睡眠裡,Eggsy為對方拔下提供入夢劑的輸液管,他知道男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毫無知覺—--就跟對那臉上瘋長的鬍子一般,這認知令他感到十分沮喪──為什麼會失敗呢? 總覺得這世上只有我們的大魔法師可以想明白原由,這麼想着的Eggsy隨即聽到那熟悉的蘇格蘭腔正呼喚自己,果然抬頭一看,Merlin已經站在了床的另一邊,一言不發。 「我失敗了。」良久,Eggsy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述說:「我甚至把睡眠學習機──你知道吧?那種你在睡覺時循環播放教材錄音帶的玩意──都翻了出來用,好給自己洗腦……但我還是殺不了Harry。」他轉開臉俯視床上昏睡的男人,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但Merlin卻示意自己繼續。 於是Eggsy長話短說地把夢境告知對方,當然包括了夢中的Harry對他開的那一槍,對此,只見Kingsman的大魔法師略作思考便回答:「這應該是Harry的潛意識的應激反應。」 Eggsy聞言飛快地瞥了床上的人一眼,轉過頭來不解地看向Merlin,對方也馬上會意,解釋道:「因為在Harry『槍殺』你之前,你已經動了殺機,這令他的潛意識察覺到危險,便要消滅你這個入侵者。」 「在我想盡所能用最無痛的手法『結束』他的生命的時候,他的潛意識也同時決定要盡全力讓我得到足夠痛苦的死法,是嗎?」Eggsy聽罷便不禁將嘲諷脫口而出,然後又閉上眼睛低下了頭,好一會兒後才幽幽道:「我很抱歉……我只是、只是想起Harry在某些時候的態度真的……」 一陣沉默。 「Harry當了三十幾年的特務,而現在的你清楚知道特務其實是怎麼的一回事。」好一會以後,Eggsy聽到他曾經的訓練官說:「更何況他的成長環境跟你完全不同,或者其實他自己也沒注意到這些。」 Eggsy拿着午餐走向長桌,那兒坐着一名把頭髮紮成幹練的馬尾的女子,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好友Roxy。 「謝謝。」Roxy接過Eggsy遞給她的那一份午餐,在道謝以後卻突兀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我不知道。」Eggsy心裡很清楚對方是在指什麼,他坐了下來,然後解釋道:「只是一種直覺,我覺得或者能碰上他。」 「你的意思是待在這地方個當一名消防員?你確定?」Eggsy的說詞使Roxy顰起了眉。 對此,Eggsy只是聳了聳肩表示隨遇而安:「我們一開始就這兒,記得嗎?說不定我們會在哪個救緩行動碰上他,誰知道?」 但Roxy並不苟同,她建議道:「也許我們可以主動些去找……」 「然後他會意識到,接著我們會被殺。」Eggsy打斷了他的好友,伸過手握上姑娘的雙肩,堅持道:「信我吧,Roxy。我跟他會相遇的──我們總會的。」 「Eggsy……」不待Roxy再多說什麼,尖銳的警報突然響起來,同時傳來的廣播正說明某區發生了嚴重爆炸事故,顯然他們的午餐可能要變成晚餐了。 …… …… 「希望您願意讓我請您吃一頓晚飯,為了答謝您的救命之恩。」 當Eggsy被傳召到消防局裡的接待室時,那名來訪的褐髮褐眸並蓄了落腮鬍的男人如是問,而被邀請的他答應了,這就是現在兩人坐在這間以菜色傳統正宗聞名的老牌餐廳的原因。 「其實我應該怎麼稱呼您?」Eggsy把對摺的餐巾攤放到大腿上,不太好意思地問道。 「您喜歡的話,Mr. Darcy就可以了。」對座的男人一點都不介意Eggsy在救人時隨口說的渾名,他邊回答邊把酒水單遞給了Eggsy,「只是沒想到我蓄了鬍子還是會有人這樣喚我,消防員先生。」 「好,可以喚我Eggsy。」Eggsy靦腆地瞥了一眼那帶着笑意的眼眸,伸手止住了Mr. Darcy的動作,示意把選餐前酒的權利交給對方。 「好的,Eggsy。」Mr. Darcy勾起唇角微笑道:「很高興認識。」 Eggsy同樣回以微笑:「我也是。」 之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直到吃主菜的時候,Eggsy忽然得到了Mr. Darcy的稱讚--對於他這年紀的人來說難得足夠恰當得體的餐桌禮儀。 「因為我有一位好老師。」Eggsy帶着驕傲地笑了笑並這樣回答,然後把剛切下來的一小口布丁醮了醮牛肉濃汁(Gravy)再吃掉。 在見到Mr. Darcy對自己的回應露出好奇的神色後,可能是出於對眼前親切的男人的一份好感,讓Eggsy不禁開始娓娓道出心中那一段難忘的早餐時光…… Mr. Darcy聽罷後顯得若有所思,他先把叉背上盛着的煮得爛爛的烤肉伴菜送進嘴裏,待將之完全嚥下後才開口道:「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你在他家過夜了?」 「哎…不。」Eggsy帶點侷促地搖頭否認,說:「他是個紳士,是那種即使旁人在厮殺,還能不慌不忙地用最優雅的姿態吃光烤牛肉配約克郡布丁的那種人。」他意有所指地過瞄了瞄雙方款式相同的主菜,繼續道:「在前一晚,咱只是聊聊天,然後他教了我怎樣調出一杯好喝的馬天尼(Martini)。」說到這,Eggsy已然喜笑顏開並開開心心地補充道:「首先基酒要用琴酒(Gin)而不是伏特加(Vodka),而苦精(Bitters)可以用亞當博士的複刻版『經典波克』,至於香艾酒(Vermouth)就不加了……」 「Very… Dry……」Mr. Darcy評價道,接下來又放下了刀叉做了個攪拌的手勢,說:「在冰鎮過的調酒杯加入冰塊再攪拌十秒,特別要注意保持冷卻這點。」 對方的話讓Eggsy感到驚喜,在得知Mr. Darcy還懂得調其他種類的雞尾酒後,他讚美道:「這真棒。我總是只會調這麼的一款雞尾酒。」 「那你想學嗎?」Mr. Darcy用餐巾輕輕印了印嘴唇,似乎帶點意味深長地表示:「今晚我剛好有空。」 「……我也是,為何不?」Eggsy垂眸拿起酒杯緩緩地喝了一口杯中物。 …… …… 「你他媽的究竟是怎麼的一回事?」 剛上班的Eggsy冷不防碰上Roxy怒氣沖沖的質問,但他只是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Roxy聞言看起來是更生氣了,她數落道:「那你昨晚是不是跟那個Mr. Darcy在一起?天啊,就算算上今天也才三日而已!你當真還記得正事嗎?」 「我這不就來上班了嗎?」Eggsy覺得自己被罵得莫名其妙,於是語氣上也變得有點不善起來,他說:「我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Eggsy言罷便砰的一聲合上了儲物櫃門打算離開,但Roxy拉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你忘了嗎?」 Eggsy依然摸不著頭腦。 「我們的目的,」Roxy牢牢盯着Eggsy的眼睛,神色嚴肅地說:「Harry.Hart。」



註釋: 入夢劑 ──指電影《Inception》中的Somnacin藥劑,夢境分享(Dream Sharing) 的起始藥物,共夢者皆需透過注射此藥劑才能進入睡眠並透過物理機制共享夢境。 睡眠學習機 ──早年曾經流行的以「在睡覺時也能利用潛意識學習」為綽頭的產品,但其實只是一台有定時開關並能重覆播放循環卡帶的錄音機而已。 苦精 ──Cocktail Bitters,一種濃縮藥草酒,常用於調製雞尾酒,也是雞尾酒重要的四大元素之一。它的酒精濃度多數在40%或以上,而相關的知名品牌皆各有其獨家配方,並且全都鮮為人知。 亞當博士的複刻版「經典波克」 ──Dr. Adam Elmegirab's Bitters,複方風味的苦精品牌,而Boker's Bitters是其推出的仿古早風的經典口味。另外,最初的Boker's Bitters是最早出現雞尾酒酒譜,即調酒師手冊(Bartenders' Manual)中被指定使用於馬天尼(Martini)的苦精。 香艾酒 ──Vermouth又名「威末酒」或「味美思酒」, 因為配製的藥草中同樣有苦艾而經常被誤釋成「苦艾酒」,但其實跟真正的苦艾酒(Absinthe)是完全不同的兩類酒。它的酒精濃度多半只有15%或以下,本質上是「加味葡萄酒」(加了藥草、糖等成分的葡萄酒),也是許多經典雞尾酒如馬天尼(Martini)的成份。 「Very… Dry……」 ──指Very Dry Martini(激辛馬天尼),配方是把馬天尼中原有的香艾酒成份減至幾滴或完全不加,也就是上文中Eggsy所說的製法,其口感也如Mr. Darcy所言的極乾口(Very dry) 。 另外,電影中的相關原台詞是:「With Gin, not Vodka, obviously. Stirred for ten seconds while staring at a bottle of UNOPENED Vermouth.」,詳情可參考這篇的「15. 關於Martini」。


「我想你夠格坐上那個位置,為什麼不?」 「或者因為我覺得粉紅色的領帶太『基』了?」 「無意冒犯,但你就是個基佬啊,Merlin。」 「非常良好的觀察力,Eggsy。」 「謝了……畢竟我才是那個戴着粉紅色的勛章過了十七年的人嘛。」 「我需要你,Roxy。」 ──Eggsy非常鄭重地對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兒說。 「Well……我的榮幸。」Roxy略顯訝異地回答,然後問:「所以,發生什麼事了?」 於是Eggsy便將入夢的事告訴了她,聽畢,Roxy遲疑道:「我懂你的擔憂,只是你似乎……有點太急燥了」 「老實說,我倆真真正正地認識彼此也就不過一年半載。」Eggsy開始回憶兩人之間的時光--警署前的相見到進入侯選訓練是第一日;Harry從意外昏迷中清醒過來的那次會面可以算是第二日;變調的蜜罐任務跟之後的二十四小時私下獨處是第三日--事實上的短暫讓Eggsy苦澀地說道:「甚至嚴格來說,我跟Harry實際相處過的時間勉蛋算是有三天……也許正因為這樣才會更急於要把握時間,我希望Harry可以親自驗證自己的確沒有看走眼,你明白嗎?Roxy。」 說罷,Eggsy感覺到Roxy用非常審慎的目光打量自己,好一會後女孩兒正色地問道:「你真的能成功進行謀殺嗎?」 「這就是為什麼我需要你,Roxy。」Eggsy知道他的好女孩已經開始妥協了,他解釋道:「你會成為我的保險,假如我又失敗的話。」 「好吧,」Roxy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表示同意,頓了頓,斟酌再三才說:「無意冒犯,但這好比讓Uncle James對Uncle Percy下手一樣,我想像不到。」 「那是因為沒有理由,」Eggsy沒有因為被小覷而不滿,反倒是憶及Roxy曾經給他看過的一張舊照--一名甜美的小女孩、兩位俊逸的紳士、三個幸福的笑容--便這樣說:「而且永遠沒有這個需要。」 「他們如此幸運地擁會有彼此。」Roxy含笑道,伸手輕輕地拍了拍Eggsy的,「而我則是很幸運地有你這個……『BFF』?」 「對,是『BFF』,『Best Friend Forever』。」Eggsy也為好友的話笑了,他回應道: 「我也一樣,Roxy。」 「難道你忘記誰是Harry.Hart了嗎?」 Eggsy對Roxy的置喙嗤之以鼻,他當然記得誰是Harry.Hart──他敬愛的導師,那個說服了他的母親接受自己成為火災鬥士的男人。 此時,Eggsy的腦中不其然浮現起那些相關的畫面── 「Mrs. Unwin,我相信您在選擇一位從事高危職業的丈夫之時經已作好心理準備了。如今您的兒子是要去當消防員而非從軍,所需承受的風險應該低了不少,為何您還是不同意呢?」 Mrs. Unwin,也就是Eggsy的媽媽對於這個問題是如此回答的:「我愛我的丈夫,我相信他亦一樣,所以我也相信他是不會忘記他的家人,將我和Eggsy拋下的,但結果呢?」說到最後這個可憐的寡婦已經隱隱帶上哭腔,她望向咖啡桌上去世多年的曾服役於皇家海軍陸戰隊的丈夫的照片──只有頭戴深綠色貝雷帽的臉部特寫,鬱鬱道:「Eggsy是他的兒子啊,誰能說那孩子不會像他父親那樣犧牲自己?」 而那個作為說客的男人卻說:「請您別忘記Eggsy也是他母親的兒子,他永遠不會希望您再為此難過。」 最後,母親究竟說了什麼,Eggsy並不知道,只是隱約記得耳邊傳來小女孩的哭聲。 …… …… 「不,Eggsy。」 Eggsy一下子從自己的憶述中回過神來,聽着Roxy越發氣急敗壞地胡說着她和自己是什麼Kingsman的特工,還嚷嚷道Galahad只在Eggsy的小時侯時見過他媽媽,而且是為了報喪……諸如此類的。 「你操蛋的究竟在說什麼,Roxy?」Eggsy像看到瘋子似的狐疑道:「誰是他媽的Galahad?!」 Galahad is DEAD. 誰?Eggsy的腦海裡毫無預兆地響起一把蒼老的聲音,同時他又聽見Roxy說:「這是Galahad的夢,我們是來殺死他的。」 「你說謊!」Eggsy突然感到頭痛欲裂,只知道大吼道:「Galahad死了!他了!」 Roxy卻氣勢驚人地用更大的音量壓過他的,說:「對,我們是這麼以為,但其實沒有。」她深吸了,以回復冷靜的語調繼續道:「還記得Merlin怎樣說嗎?如果是正中眉心射中腦幹的話肯定是必死無疑,不過該死的感謝Valentine的暈血毛病和轉頭開槍的行為……」最後Eggsy得到Galahad一直昏睡的信息,但他依然沒法理解這和謀殺某人有何關係,可是未待他出言追問,遠處忽然傳來某個男人的呼喚-- 「嘻!」 Eggsy轉身一看竟發現是Mr. Darcy,他見對正往自己的方向走來便也自自然然地迎過去,結果沒走幾步就驀然感到背後一陣寒意,不作多想,Eggsy已然提速飛奔撲到Mr. Darcy身上。 砰! 龐然的槍響之後傳來的是身上的劇痛,Eggsy低頭一瞧見一直掛在頸上的粉色勛章在衝力下被甩了出來,他順著其上沾滿的腥紅液體滴落的方向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另一人正迅速染紅的襯衫。 這是獵槍子彈,Eggsy不假思索得出結論,他奮力地扭過頭問了一句為什麼,而那稳稳地握着客製手槍的女孩兒近乎冷酷地回答:「他是Galahad。」 在黑暗襲來的那一瞬間,Eggsy隱約感知到四周崩塌的預兆,但其實── ──當槍聲響起的時候,某人便該死去,某人便該醒悟 Harry仍然不曾醒過來,明明男人在夢中被擊中了心臟,而夢境亦在之後開始崩塌。 Eggsy抱臂站在在裁縫舖的會議廳裡屬於自己的位置邊上,視線落在身側的「危險的空座」--屬於Galahad的位置--思索着,他對見到眼前的位置被空着總是感到不太舒服,幸然的是「危險的空座」並不是真正的空座,它的主人只是陷入昏睡。 恍神的Eggsy不著邊際地想,也許他不過是喪失回去那繼承來的房子的意慾,又或者他僅僅是剛好缺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正是如此的時候,Kingsman的那位偉大且萬能的魔法師滿足了他。 Merlin還是以平常那身打扮出現在未被關閉的廳門前,Eggsy看著對方走到平常的位置--那幅安放在壁爐上偽裝成畫像的屏幕處站定,手裡想當然是抱著那塊寶貝寫字板,平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Eggsy很快便意會到對方是在等自己開口,於是沉吟著組織了一番言語才開始長話短說。 …… …… 「這應該是因為那其實是你自己的夢境,Eggsy。」Merlin在聽完Eggsy跟Roxy的夢中經歷後,沒花多少時間便得出了結論:「夢境會因夢主死去而隨之崩塌,亦意味着夢主會從夢中醒過來。」但Harry沒有甦醒,這就變相證明了他並不是夢主--Eggsy馬上領悟到魔法師未說出口的話。 「Eggsy,你的嘗試已經足夠了,不要再執著。」Merlin勸喻道。 「不。」Eggsy想也不想就表示拒絕,隨即得到Kingsman的無冕之王的一句「為何」。對,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如此執著,是對最後一次見面的爭吵的在意嗎?是為了證明自己沒辜負了年長紳士嗎?是對於兩人之間會有着許許多多可能性的未來的期待嗎? Eggsy陷入了沉思—-- Harry.Hart是位連湊人都能好看得很的紳士,Eggsy為他的身手之乾脆優雅所著迷甚至模仿;那人就連說著雙關的黃色笑話亦可莫名動聽的,能讓Eggsy為其風趣而笑得燦爛。可是又偏偏是這個男人數次像沒被生出同理心似的只費幾句話便刺痛了別人的心--可憎的屁股插著銀湯匙者的思維方式,每每令Eggsy為之氣結且牙癢得繼而出言不遜。 然而這不過是源於當初雙方之間的需時去跨越的代溝,現在的Eggsy能夠明瞭那曾經傷過母親的心的那實質性補償之中的誠意,也能夠看清所謂源於巧合的求助時機而起意的報恩方式所蘊含的真心……只是這又如何?Eggsy依然對這個諳然如師如父的年長紳士知之甚少,他渴望了解更多的Harry.Hart,不是對自己的父親那種更接近對偶像的求知慾,亦不曾願意為了聽故事而撕開活下來的人的心,但對於Harry…… Eggsy心知自己無法滿足於檔案上的白紙黑字,於是他總是小心翼翼地旁推則敲,將那些關於Harry的隻言片語收集起來,然後一點一點的拼湊起來,悄悄盼望能夠完成一幅完整而立體的形象。後來,僅有的這些小碎片逐漸變得沒那麼容易滿足Eggsy心底深處的欲求——最真實的心願--渴望Harry親自細細告訴他那些自己沒能參與的悠遠時光,繼續聽到男人那磁性動人的聲音訴說那面豔紅牆上的眾多太陽報頭版背後的驚心動魄。 可以想像的是Eggsy那閃爍着愉悅的雙眼將一直注視着年長紳士,與此同時Harry溫暖的視線亦都同樣落在他身上。 ──噢!我的神啊!這就是那個「為何」了。 此時此刻,Eggsy總算認清了自己的執著說到底從來只有一個原因--Harry.Hart於自己的生命中之重要性,那是重要到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存在,且願自己於對方而言也是如此這般。 原來在心深處早已經被悄悄地埋下的對一度被打斷的可能性未來的怨念。 …… …… 「Merlin,我需要你的幫忙。」Eggsy站起身來用最肅穆誠摯的語氣懇求,他把脊背挺得筆直,臉上是鄭重的神色,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不自覺牢牢地揪住了衣擺的雙手,它們顯然已經出賣了主人試圖隱藏的緊張── I NEED HARRY BACK!


砰! ──那一聲槍聲也是所有的起始。 ──「現在撒旦也不能拯救你!你會吃了自己的寶寶們!你會掉進上主的血裡!」 室內,人們正圍在一起觀看某血案現場的閉路電視錄像,現在畫面上正放映到一名穿着得體的紳士從西裝裡掏出了手槍,他轉身將之指向在其背後發出惡毒咒罵的金髮婦人,響亮的槍聲彷彿是訊號,接下來是一場血腥混亂的鬥毆屠殺,使得觀者都不敢皺了眉頭。最後不知是誰按了快進鍵,於是人們隨即皆知曉結果是畫面上的眾人都掉進血裡,而只有最初被辱罵的那名紳士還站著。 「誰知道他的下落?」--一把年輕的聲音問道,但沒有誰能真正答得上,就在此時,不知何人如是說:「也許在地獄……那個他來自的地方。」 「不,」又是那把年輕的聲音,它的主人是一位帶著黑粗框眼鏡,身穿海軍藍細條紋雙排扣西裝的青年,他實事求是地說:「他只是強到成為倖存的那一個人而已。」 這話令青年換來室內所有人的瞪視,未料他卻表示自己是國際刑警,正在調查不明原因的連續自相殘殺案,並憑這份說詞姑且成功得到了信任。 …… …… 「Gareth。」腦海裏忽然傳來聽不出起伏的聲音,青年沒為此感到驚慌,回到座駕上的他平靜地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然後打了聲招呼:「Arthur。」頓了頓,把方才的查探結果簡單報告道:「警方這邊沒有線索,他們連能不想跟『國際刑警』分享的資訊都沒有。」 「繼續追查。」被稱為Gareth的青年隨即得到Arthur的命令:「務必盡快找到他,我不希望去到真正的國際刑警來插手的地步。」 「Yes,Arthur。」Gareth爽快地答應,未幾卻又略顯遲疑地說:「不過我還是認為他不是自願……」 「是的,Gareth,他失去自控了。」他的王打斷了他,Arthur用帶著蘇格蘭腔的聲音這樣叮囑道:「所以在更多受害者出現之前,你必須找到他,阻止他。」 「以結束他的生命的方式。」Gareth的聲音為此帶上了悲傷的不忿,他質疑道:「難道就因為Harry.Hart被認定瘋了嗎?」 「別忘記你的身份。」Gareth聽着Arthur厲聲指責,然後對方又緩和了語氣這樣說:「我也不願意如此,但這是最後、也是惟一一的辦法了……萬事小心,Eggsy。」 Gareth,或者說Eggsy沉默了好一會才回應道:「我會的,Merlin。」頓了頓,刻意調侃道:「我還是習慣這樣稱呼你。粉色領帶有點超過了,即使配戴的人是你。」--這句話為他換來一聲「臭小子」。 Eggsy等待著Merlin為最後一次的入夢做好準備,同時間他也在為對方的吩咐煩惱着--「給Harry戴上一個當眼的小東西吧,即使碰上了潛意識投射人物也能靠這個分辨出真偽。」--這是Merlin的原話,Eggsy感謝後勤統領的考慮周全,可他一時也拿不過出什麼好認的小東西以供分辨現實,惟一想到堪用的那個他貼身戴了十幾年的勛章,恰巧已經被自己妥善地收在家裡了。 雖然Eggsy對此不抱希望,但他還是試著摸索起身上各處的口袋,結果居然在西裝外套左邊的內袋裡翻出了一個天鵝絨束口袋,而且從中倒出了兩枚戒指。那是非常平凡常見的鉑金素面指環,Eggsy知道那其實是兩對對戒中的男戒,而剩下的女戒當然是已經被自己丢棄了,可是自己為什麼會犯傻買下這玩意兒還將之隨身攜帶在身上呢?不過,無論如何對此刻來說,這玩意兒正好能派上用場。 Eggsy順利地把其中一枚指環套到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而當他拉起了昏睡者的左手想也給對方套上指環的時候,小玩意兒卻卡在了男人的無名指的第二個指節上,Eggsy這才意識到Harry的手比自己的要大上不小。 「Eggsy,都可以了嗎?」──這時剛好傳來Merlin的聲音,Eggsy不太確定對方是否看到自己的小動作,但不管怎樣至少戒指是戴上了,算是達到Eggsy(還有Merlin)的目的了。 Harry.Hart看似是完美的,歲月讓這個男人的閱歷深厚,讓其顯得沉穩克制;而作為紳士貴族的一員,舉止得體、行為優雅是骨子裡生成的,可又是這樣的一個男人鄙視那些血統至上的論調,脾氣也不算太好,手足間殘忍暴力的動作、嘴裡刻薄骯髒的話語其實都是幹得來、說得出,只是男人總會盡可能壓抑這些衝動,直到忍無可忍之時。 這些都是從Eggsy自己的觀察,再加上Arthur…或者說Merlin的所述中得出的結論,但在警方處所見的的那影片上的Harry已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模樣,單單回想那些兇狠的動作和冷酷的反應便讓Eggsy仍舊感到不適和……難過 那不像是真正的Harry──Eggsy想,突然一陣頭痛襲來,其強烈的程度使他不得把座駕停到路邊,稍息一會,他轉頭望向車窗外發現街上有家連鎖咖啡店,於是便決定下車透透氣。 …… …… 當Eggsy踏出車門抬頭一看,卻被突然出現的趴在附有半圓雕花背板的木架上的狗嚇了一跳,但他隨即看出那隻狗其實是一個標本,再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某戶品味難以理解的人家的衛生間裏--左手邊放了一畫框的蝴蝶標本的窗下就是洗手盆,而旁邊則是抽水馬桶……順帶一提水箱對上的牆面也掛了一畫框的蝴蝶標本,而且面積更大--顯而易見的答案,但那被各式昆蟲標本(當然最多的還是蝴蝶)所包圍的狗標本……? 「……我把牠帶回家養了十一年,直到牠死於胰腺炎。」 啊……對了,這是Mr. Pickle,那隻應該剛巧是在自己出生的那一年死去的狗,那把怒氣沖沖的聲音令Eggsy記起來了—--Mr. Pickle就是這隻可憐地被主人製成標本的寵物狗的名字,更不用說這名字其實已經被刻在木架邊緣的金屬銘片上了,可是那把聲音的主人……? Eggsy這樣一想,眼前彷彿又見到身旁穿襯衫套着開胸毛衣的中年人隱忍的怒容,那是Harry,那是Harry.Hart。 「……她沒有死去。她在我們的柏林技術部工作得好好的。」 「底線必須被測試……」 「Kingsman只寬恕和原諒為了拯救其他生命而犧牲另一條生命。」 這些聲音仍然繼續在Eggsy的腦海中響起,他應該是要感到憤怒的,鑒於這些說話加上Mr. Pickle的死後遭遇只會令他聯想到「被犧牲」,Harry.Hart竟然為此紀念,將屍體堂而皇之地擺放在凡人眼裡被視為骯髒的地方,可是……此刻的Eggsy的心正隱隱作痛,為什麼? 「正如我父親救了你命而你的糊塗卻害他賠上性命一樣?或者說你已經把他製成標本塞在這裡了?」 噢!不、不、不,即使是你也說得過火了—--Eggsy如此評價剛剛那屬於自己的憤慨聲音所說出來的氣話,他猛力地甩了甩頭試圖把腦海中的幻聽甩出去,可當他終於停下動作定睛一看,卻驀地發現木架上的寵物狗標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戴着深綠色貝雷帽的人頭! Eggsy被驚得往後一退,稍稍定下神來再看過去才發現不過是一張被好好鑲在白色相框裡的臉部近照,而他也立刻一眼認出那是自己父親的照片,可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忽然,正為此疑惑的Eggsy再次感到頭痛欲裂,他實在受不了了地迅速轉身打開門想走出去,眼前卻一陣天旋地轉。 這次Merlin會跟自己一起入夢。 仰躺在摺疊式躺椅上的Eggsy睜着眼瞪住平平無奇的天花板,心裡胡思亂想到他現在這身打扮可能會被認為有點可笑的過於正式,可是對於他而言,接下來的行動是該如此鄭重得像面對自己的初戰一樣──絕對沒有失敗的選項 而事實上誰會覺得一套海軍藍的細條紋雙排扣西裝可笑呢?即便它被穿在一個曾經的小混混身上,可這是一套手工定製的西裝──現代的騎士盔甲──它永遠合適。而當你腳蹬着黑啞的牛津鞋,戴上紋章指環和寶名錶,連頭髮都用髮膠梳理起來的時候,那就更盡善盡美。 Eggsy深深吸了一口氣來平復緊張的心情,在他合上了眼睛前聽到可靠的魔法師如此預言── 「這次Harry會『死』在你手上的,我保證。」 Eggsy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小小的手上拿着那個意義非凡的粉色勛章,單膝跪在他面前仍穿着大衣的年長紳士正伸出蒼勁有力的手(他注意到手指上空無一物)拍了拍自己細弱的肩膀,然後年長者便起身離開了。 Eggsy轉着眼珠子打量了一番週遭被佈置滿聖誕飾物的環境──這是自己幾乎失去印象的家……曾經在十二月的寒冬中依舊溫暖,最後在女主人的無力中漸漸被徹底改頭換面的家……昏黃的燈光下是坐在沙發上掩面飲泣的母親,Eggsy順着媽媽的視線落在了咖啡桌上一個白色相架,斜放的角度讓他能發現照片是屬於一個粗眉大眼的青年。 「!」 驚覺到了什麼的Eggsy馬上把手裡的勛章從三色授帶上拆了下來,再往地上一放並像轉陀螺似的將之旋轉起來,勛章如此流暢地轉動着,殘影讓它成了一個球體,看似永遠不會再變回最初的平面了──而Eggsy知道的確會如此,於是他站起身來不管不顧地跑去打開了家門—-- 誰也不曾想到門後竟是看似沒有盡頭的地下鐵路的隧道,僅僅足夠的照明是驅不走那彷彿要把人拆吃入腹的可怕空洞感,但Eggsy既不驚訝亦不畏懼,他以遠處身穿長大衣的男人的背影為路標,只管奔跑,一直往前急速奔跑。 而當Eggsy跟那個背影越來越接近,他便感覺到自己的視線也在狂奔之中跋高,同樣地他的步伐也越來越寬,在跑到某個距離的時候,他終於啟口喊住了對方── Harry.Hart!」 被喚住的男人轉過身來,Eggsy發現對方的穿著變成了一套海軍藍色的細條紋雙排扣西裝,他認出是年長者在那段影片裡的穿著,同樣也是此刻在奔跑中快速長大成人的自己的穿著,就連領帶亦都是一樣的款式。 但這些都不重要。 Eggsy舉起從腰後取出的槍指着對面穿着得體的男人,標準的射擊姿勢,雙手沒有一絲顫抖──良好的特工素養,完全沒透露一分一毫他心深處翻雲覆雨的心情—--只有在扣下扳機前,Eggsy終究難掩興奮而不禁愉悅地說了這麼的一句話—-- 「……I find you. FINALLY.」 ──當槍聲響起時,某人注定逝去,某人注定甦醒 感謝Kingman最偉大的無冕之王、無所不能並且絕對可靠的魔法師──Eggsy決定先把本來作為儲備糧的沃克斯傳統蘇格蘭酥餅送給Merlin當謝禮,至於其他就以後再說吧……因為那個活生生的Harry.Hart正身姿筆挺地站在自己面前。 最後一次的入夢總算是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最後一次,而Eggsy非常確定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因為日日面對安安靜靜得像死屍般躺在病床上的Harry,夜夜盼望着對方的不知何時願意睜開眼來的經歷真的是十分難受……當然也不是說清醒的Harry不難應付, Eggsy的意思是尢其當年長紳士的手上捧着一隻鉑金素戒的時候── 「所以這是?」Harry的臉上是看不出情緒的,但在豔紅的牆壁包圍下卻仿似顯得不是那麼平靜。 Eggsy對此的解釋是Merlin說需要一個像電影裡那樣的圖騰(Totem),見Harry露出不解的神色便再詳細說道:「因為某些原因……我的潛意識很可能會在你的夢中投射出『你』來,而為了分辨真偽,我就給在昏睡中毫無知覺的你戴上『這個』。」他用下巴指了指Harry手裡的指環。 「因此夢境裡『真正』的我不會意識到自己該戴着這個戒指。」Harry明白了Eggsy的邏輯,頓了頓,頗是意味深長地問:「還有其他什麼要說的嗎?」 「哎……」雖然事已至此,一向給人大剌剌的認象的Eggsy卻是莫名其妙地害羞起來,嘴上急於轉移話題似的隨便說了句:「你的鬍子也是我幫你刮的,不用謝!」──這是他和Roxy入夢過後的事,出於從那天開始Eggsy忽然厭惡起Harry臉上的落腮鬍的緣故。 「那麼感謝你的貼心,但還是對『這個』有點疑問。」Harry凝視着Eggsy道:「我本來以為這是你自己的戒指……」 「這本來是兩對一模一樣的對戒,誰叫珠寶店沒提供都是男款的對戒。」Eggsy其實也心知肚明Harry不會輕易被他的胡鬧打發,既然如此,莽圖掙扎了那麼一會的他終於自暴自棄地表白道:「或者因為我潛意識認為會我的伴侶會是個男人,而後來我又想明白那個男人只能是。」 Eggsy頗感無力地靠坐上書桌邊陲,也沒注意到不小心撞翻了一個白色相架,他只覺得自己好似把畢生的勇氣都花在這表白上面了,可卻聽見年長者這樣的回應道:「Eggsy,你要知道的是我們沒可能一直在一起。如無意外的話,我肯定是要比你早離開這個世界的,而現在的你真的知道將來的你會變成怎樣嗎?」Eggsy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繼續聆聽Harry的語重心長:「你會希望自己到最後是孤伶伶的,帶着對年少輕狂的選擇的悔恨,就這樣獨自迎接死亡嗎?」 我、不、會!我知道我不會。」Eggsy厲聲反駁,他緊盯着Harry的眼睛,用非常嚴肅認真的語氣說:「我看着那個黑洞洞的槍口就在不遠的眼前,聽着那意味終結的一聲槍聲響起,然後眼前的景象就成了非常清澈的藍天……那是在倫敦很少見到的美,可我卻不想再多看一眼——僅僅因為它代表了你的死亡。」 ──我知道死亡將你我分開是什麼樣的感覺。 「那之後的我不過是不想辜負你對我的期盼,再後來的我卻開始盼望你能親眼見證我的轉變,到最後……我只能怨恨我倆相處過的時光是如此的短暫。」Eggsy拉過Harry捧着指環的那隻手並輕輕地合上對方的手指,他的左手緊緊地包握住年長男人寬大的拳,無名指上同款指環在燈光下散發出堅定的光輝,「所以,我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再次剝奪我倆之間能擁有的時光,即使那個人是你──Harry.Hart。」言罷,Eggsy低頭吻了吻年長者被自己扭住的手,然後從斜斜的角度仰視着對方說:「Carpe diem, quam minimum credula postero. 『活在當下,別輕信將來。』」只見Harry露出了當日在裁縫舖的更衣室裡被Eggsy的話所訝異的表情,說:「Well, you're full of surprises.」 「Word to live by, Harry. Word to live by.」已經直起了身來的Eggsy得意地拋了一下媚眼,故作歉虛地說:「於是我記住了。」 ──「他還沒醒過來嗎?」 Merlin聽見在通訊另一頭的聲音這樣問,沉吟了一會才回答說:「是的,但他總會醒過來,就像你一樣。」 ──「但你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是的,我不知道。」Merlin實事求是地承認道。 ──「You are Merlin.」 「這不代表真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Merlin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無可奈何地說:「即使是那位傳說中真正的大魔法師,Harry。」 ──「……是我回來晚了。」 「你總是遲到的,Harry。」Merlin毫不客氣地指出男人的壞習慣,說:「那孩子除了腦震盪外,並沒檢查出有其他問題,外傷方面只要靜養一段時間便能痊癒了,放心。」 ──「可Eggsy似乎不願醒過來。」 「也許因為這小子不知道這裡有份驚喜正等着他,」Merlin為了安撫自己多年的好友而稍稍開了一個小玩笑,調侃道:「他以後是要後悔自己沒醒得早一些。」 ──「……Merlin.」 「說吧。」Merlin聽出男人的猶豫,沒所謂地鼓勵道:「我早習慣你們的異想天開。」 ──「你還記得Eggsy帶回來的那個據說無所不能的手提箱嗎?」 NO, Harry.」Merlin的臉色變了,他嚴肅道—-- 「我說過這世上從來沒有所謂無所不能的存在。」 ─END─



註釋: Gareth ──圓桌騎士之一,Sir Gawaine的弟弟,King Arthur的侄子。最初Gareth隱性埋名進宮時被Sir Kay安排在廚房裡打雜,後來接受了Linnet的任務,將其姐Lionesse救出,最後在拯救王后事件中被 Lancelot殺死。 本文私設作為Eggsy的Kingsman的代號登場。 「剛巧是在自己出生的那一年死去的狗」 Harry的第一次任務是在1981年(詳情可參考這篇「5.關於Harry的太陽報報頭條們」),根據電影中提及Mr. Pickle被其當選後帶回家,十一年後才去世來推算的話便是1992年,而Eggsy也是出生在1992年。 「……我把牠帶回家……」至「正如我父親……」 ──此處參照電影中的射狗測試後Eggsy與Harry爭執的部分,以下為完整的原台詞,加上底線的則是在上文出現的對白:

Harry:You throw away your biggest opportunity over a fucking dog. And then you humiliate me by stealing my boss' car. Eggsy:You shot a dog just to get a fucking job! Harry:Yes, I did. [Hart opens the study room to reveal his stuffed dog] Harry:And Mr. Pickle here reminds me of that every time I take a shit! Eggsy:You shot your dog and had it stuffed? You fucking freak! Harry:No, I shot my dog and then brought him home and continued to care for him for the next 11 years until he died of pancreatitis. Eggsy:What? Harry:It was a blank, Eggsy. It was a fucking blank. Remember Amelia? Eggsy:Yeah. Harry:She didn't drown. She works in our tech department in Berlin. She's fine. Limits must be tested. A Kingsman only condones the risking of one life to save another. Eggsy:As my father saved your life even though your fuck-up cost his, or you've got him stuffed here and all? Harry:Can't you see that everything I've done has been about trying to repay him?

沃克斯傳統蘇格蘭酥餅 ──Walkers Traditional Scottish Shortbread,黃油酥餅(Shortbread)是蘇格蘭的代表食物,最早出現在12世紀,據說最初是在用剩的麵糰表面撒上糖和香料,再將之烤成硬硬的麵包餅,後來為了增加口感而加入了黃油。Walkers則是著名的蘇格蘭糕餅品牌,其生產的蘇格蘭酥餅是公認最好吃的,至今仍沿用只有麵粉、黃油、鹽和糖的傳統配方。 圖騰 ──Totem,在電影《Inception》中作為分辨夢境與真實世界的準則,通常是一個可以隨身攜帶的小東西,並且必須只有自己知道其所有細節,以防被別人建造的夢所取代及混淆,而本文只取用部分設定。 「你會希望自己……迎接死亡嗎?」 ──改篇自電影《Inception》中Cobb跟Saito最後的那段對話:

Saito:I'm an old man. Cobb:Filled with regret. Saito:Waiting to die alone. (略) Cobb:Come back﹐so we can be young man together again.

「Carpe diem, quam minimum credula postero」/『活在當下,別輕信將來。』 ──拉丁語格言,英譯為「Seize the day, trusting as little as possible in the future.」,意為因為未來無法預知,所以應該把握今朝。 原出自羅馬詩人賀拉斯(Horace)的拉丁語詩集《頌歌(Odes)》的第一冊,同時曾被著名的經典電影《Dead Poets Society》所引用,並獲美國電影協會選為「百大經典對白」之一。 無所不能的手提箱 ──指電影《Inception》中的共夢裝置「P.A.S.I.V」,即「Portable Automated Somnacin Intravenous Device」。在本文設定中,上述提及的P.A.S.I.V是世上惟一一部的原型機。




後記: 仍然要感謝所有堅持看到最後的讀者,快來留個爪印跟某眠說說話嘛~ 以及,是的,我們不約、不約、絕對不約(手動再見) 這篇文最初是源於某眠看完《Inception》後跟不少人一樣腦洞大開,最初的大綱並不是現在這樣的,基本上我是在碼完序章之後忽然覺得這除了虐蛋之外毫無意義,於是我細細思考自己最開始是為了什麼而決定寫這篇文,在再一次確定文章的中心思想後把大綱重寫修改成如今大家所見的——在電影的這種歇然而止的情況下,蛋蛋怎樣發現自己愛上了哈叔呢? 因為是蛋蛋視角的設定,所以當拋開上帝視角去再看一次電影發生過的事情,就會發現一些之前沒注意到的事實並且產生新的猜想,我希望可以把這些發現融入文章裡,可惜出於對篇幅跟情節上的考量有部分的想法只能挪到續篇中去了……對,這篇文在開腦洞的階段已經預定會有續篇了……在設想中就是哈蛋真真正正走在一起的故事,而且會是個一生那麼長(?)的長篇,不過雖然已經寫了好幾個片段,但戀愛苦手的某眠並不知道何時才會直正動筆…… 所以,大家知道哈蛋最後會結婚就好了~(喂) P.S:註譯的字數能成一篇文,某眠也是不解的(默) P P.S:特別鳴謝因為這篇文被某眠囉嗦過的S君跟群裡的GN們,愛你們~ ★☆★☆★☆★☆ 7'7' 2015


XX:XX ★☆★☆★☆★☆

1 則留言


眠 MI
眠 MI
2021年5月22日

【評論@LOF存檔】


司蓝湛月

4/3/2018


好棒的设定和情感描写……有续篇吗?

眼泪汪汪捧碗等……


===


加2滴美極

6/3/2018


很有懸念的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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