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蠍】蠻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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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對：葉白衣/蠍揭留波(葉蠍)

分級： R

文章風格：（偽）正劇

警告：私設甚豐的我流ABO（詳細設定↷ヾ(•ω•`)o）；CP年齡差巨大；兒控傾向if；OOC；女裝；時間線反覆跳躍；劇設+一點點書設的魔改宇宙……e.t.c

簡介：葉白衣意外落印了蠍揭留波，為了保存對方名節便與其成婚卻在歸寧之時一同陷落在無人之境……

背景宇宙：半原劇向ABO世界 [設定基本參照五代至北宋年間，偶有穿越]

備注：葉蠍葉QQ群520告白季活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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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飛鳥暮宿高樹。同止共宿。伺明早起。各自飛去。行求飲食。有緣即合。無緣即離。」

「我等夫婦亦復如是。無常對至隨其本行，不能救護。」

「葉白衣！我不是甚麼飛鳥！我是大蠍子！」

「我也不是甚麼鳥兒！我是你祖宗！蠍揭留波，你呀！你確實不是鳥……你是我的小蠍子、我的小祖宗。」

＊

葉白衣跟蠍揭留波已困於此境多時，既不知是何人所為還是壓根不是人，畢竟寰宇之中能字面意義上以天下為牢的恐非凡物。

最初葉蠍二人皆猜想過自己悄然不覺中了惑人心智的藥物，舖睜開眼後所見所覺皆感不合情理，即便碰上對方後也好一番糾葛後才確認和相信，眼前人確實是自己所知所識的那一人，縱然心裏尚焦躁不安但又不禁暗暗鬆了口氣，終歸是落印過的乾坤，互為慰藉是刻在骨血裏的本能，經世世代代的潛移默化已經越發緊密。

回想當年那落印的起因實屬意外而過程更是既混亂又荒唐，但葉白衣不是個不負責任的流氓賴漢，當眾出了這等情事自是得好好商議解決之法，只是葉白衣雖看着剛過而立的年紀卻實質早屆耄耋，而另一當事者與之相較委實年幼太過了。

話說回來，這等長生不老的奇事卻是起源於容長青的一時興起，一柄後世名劍從乞丐手中換來一本秘笈和一壺猴兒酒，只是那日葉白衣不過跟挈友分飲了那壺酒，未曾想染指這秘笈心法，誰料天意弄人，最後反是他為救人竟機緣巧合參透了那神乎其神的功法。

不過，違反天道常理自是要付出代價的。

眼下，葉白衣本打算護着那受了無妄之災的小坤澤長大，待到適婚之年便為其備好豐厚的添妝，擴覓良人與之相看直到尋得人兒歡喜的再風光大嫁。但此事終究是關乎名節清白，小坤澤的養父並不贊同折衷之法，後兼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終是說服了葉白衣決定求娶蠍揭留波，但顧及其尚未長成故而協議先行那訂婚之禮。

定議那日蠍揭留波也在場，明明兀然他人一時失控便被敲定今後命運，這位小娃娃一直波瀾不驚，也不知是因為他彼時尚不及舞勺，仍慒懂不知何為落印、何為結契，更不知「結髮同枕席，黃泉共為友」意味的究竟是甚麼，還是……

常言既來之，則安之。事已至此，不管是好是壞，這兩姓之好是結定了的。

＊

時光如白馬過隙，三年的光陰足以讓當年的小娃娃長成少年，那是一位亭亭玉立、既嫵媚又不落英氣的坤澤。算算年紀已十五及笄，是坤澤可以出閣的年歲了。

年歲到了，也不管葉白衣這活了近百歲的人觀感如何，是不是怎麼看都還是覺得這三白山莊少主仍是個娃兒，婚禮的日程已擺上檯面。

再者，因着葉白衣那年用武過度一時走岔過氣後遺下的毛病，乾元氣韻不時燥動，這些年只能靠契合的坤澤氣韻舒解安撫，春秋之時葉白衣便以各種節日宴席的名義到三白山莊作客，如到隆冬之際便稱「過年」而旅居；又江南暑熱故炎夏時蠍揭留波便會去往長明山「避暑」。

這也是由於乾元氣韻燥動時也會勾起坤澤的情熱，為平息蠍揭留波因情熱而生的焦躁不適，葉白衣不可避免地需得再多次落印對方。

這種親近雖說逼不得已，而武林中人亦對大防之事不大重視，更是不管皇公士族那套未婚夫妻更不應時時相見共處的規矩，而締結鴛盟的兩人也自然沒做過甚麼比落印更越軌的事情，但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的，再者考慮到葉白衣那說大不小的毛病，惟盡快完婚方為上策。

而為此，那位浙西觀察使愛婿、三白山莊莊主、太湖派掌門為了不讓嬌養的坤澤兒子此生只能長居雪山，特地購得一片傍水之地，既請了龍淵閣主龍雀設計，又聘來最好的工匠花費兩年建造了一座涼屋別園充作嫁妝之一。

姑蘇園林聞名天下自是不必多說，那避暑之能甚優的涼屋可是匠心獨裁設計精巧的：屋簷仔細演算長寬角度，使之不論冬日夏陽也不會使屋內過曬，又設機關運涼水至屋頂再沿簷而下以降溫；而屋內便於堂中開數井，皆以鏤刻盤蓋覆之，又在各主房置冰鑒與七輪扇共二十餘個，其中那七輪扇又經龍雀改良，使之可時時自行運轉扇風解暑；末了自是少不得又在地下深處建造了最重中之重的巨大冰窖。

不用活到長明山劍仙的年歲也看得出這座別園所費之巨，故然三白山莊本就富裕，經趙敬繼承後又有蒸蒸日上之勢，但這賽之皇家的派頭估摸也是耗了不少家底的。

對此，葉白衣能腹誹甚麼？先不說律本有令嫁妝須為半數或多數於聘禮，再觀之亦算是做父親一遍拳拳愛子之心，總不能夠直說自個兒最要緊就是得餐餐飲雪食冰，冰窖能供所需便足耳？

罷了，拿出必須恰到好處的聘禮這說難不易的事對長明山劍仙來說還稱不得上煩惱。

＊

趙留波——三白大俠的螟蛉之子，坤澤，有個讓人聞之不解的小名：蠍兒。

不過當知道蠍兒被正式取名趙留波之前，更早些年被趙敬收養之前，這個出身南疆的流浪兒曾喚「蠍揭留波」，便知緣由。

其實並沒有比「趙蠍兒」好多少。

蠍揭留波在心中默默想到，但事實上姓甚名誰於他並不真的是十分在乎的事，往日執著於趙敬為其父而自己為其子，所為的難道僅是父子之名還是背後所代表的能夠超越血緣的牽絆和信任？

——那個南疆孩子只是厭惡極了被欺騙。

第一次毒蠍之主在三白山莊跟同盟以外，於宴席上被公開周知趙敬義子的身份時剛二十有二，那時剛誕生的「趙蠍兒」是百感交集的，不曾想莫名重得一世反而早早經歷仍然百感交集，可這般地經歷第二次是往後的「趙留波」沒想到的。

上一世義父總以這還不是好時機為由推拒他，蠍揭留波每每便會思量哪樣才算得上好時機呢？他曾經認為自己是知道的，但或者其實他只是自以為是知道的，而如今他唯一知道的是再多的幻想思慮，也絕不曾想到是這麼的一個「好」時機——在大半個武林人眼前被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前輩高人咬了一口，不過因爾為乾元、汝為坤澤，而私陰艷聞從來都不乏八掛探聽之人，於是誰也知道這被落印了的小孩兒是三白大俠的養子。

那些個武林中人一時對此事議論紛紛，卻只因對稚童做出此等輕浮之事的是那橫空出世的高人上仙，至於那受害稚童的身份或貴或賤影響的不過是那談資內容，其實誰也並不全真的在乎這無辜被捲入其中的小孩兒如何，此事又對這稚童往後的人生意味了甚麼。

所以對蠍揭留波的身心健康也就只有身邊那些較親厚的長輩還會上心，而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卻是這兩世為人的孩子不願說便沒有人能撬開他的嘴，只有蠍揭留波自己清楚他其實並不討厭那乾元，即使當日那氣韻令他的身體充滿了不適感，可莫名其妙地又覺着這乾元氣韻是喜歡的氣息，無緣無故，無法解釋。

＊

商談與蠍揭留波之事讓劍仙留住在三白山莊一段時日。

這日又是沒談得攏的一日，葉白衣心中煩悶便在庭臺樓閣間漫無目的地遊走，忽而駐步在廊間透過漏窗遠眺，瞧見那巧妙佈置的庭園中有個小身影蹲在一塊作假山用的太湖石旁，似乎那奇特竣削的大石上的窩孔中有甚麼十分值得窺探。那午後的陽光灑落在小娃娃身上，扣在特別以辮髮盤成的雙丫髻上的金絞銀環折射的光能恍了人眼，而髮飾的小主人卻無知無覺、專心一致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葉白衣驟然想起在險要走火入魔失了自控時唯一能感知的那股坤澤氣韻——就在一剎那間便覺撫慰而再也擺脫不了那份吸引，讓他順着本能尋到這氣韻的來源，將一身的躁動發洩在那狠狠的一咬，浸淫於將自身氣韻注入的過程之中。

或許換個地方居住其實也沒甚麼不好的。

長明山劍仙思及三白山莊主人提出有關涼屋和冰窖的構想，不禁冒出這樣的念頭。

這生機勃勃的江南園林不論是怎麼樣的風情總是能賽過那白茫茫的天地一色。

——能讓牡丹盛放、蘭草茁壯，而不是憔悴枯萎。

誰人知昔時葉白衣看中長明山那地方不過是覺得人跡罕至，十分適合偶然閉關，哪曾想過到最後竟不得不長居於此呢？更沒想到最後的最後那山峰終年積雪的冰冷之地最終埋葬了三個人——一個無可奈何的；一個心甘情願的；還有一個不情不願的……

葉白衣沒有想起容夫人。

曾經確實有那麼些時候，葉白衣心底深處還是希望容夫人不是容夫人。

皆大歡喜。

但，日久天長、斯人早逝，葉白衣已然不記得容夫人出閣前的閨名姓氏了。

——長明山劍仙總稱自己太老了，自然是有許多事都記不住了。

＊

白衣劍仙送來的彩禮當中有對舒雁，其叫聲高昂得能壓過屋外的陣雨響雷之聲，吵得蠍揭留波頭疼也無心去聽趙敬嘮嘮叨叨的勞甚子名字。

「真會吃。」蠍揭留波心不在焉地暗自嘀咕，「那便不拂葉上仙美意……今夜便炮製了牠們。」

舒雁，鵝也。

太湖的草鵝個子不大，羽白而偶有灰褐斑點，喙、脛、蹼均橘紅，好養活，產蛋多，肉鮮筋瘦而不膩。

正想着，忽然聽到趙敬說思來想去還是以「留波」為名吧，言道這一來這便是本名，二來……「瀲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留波」，便是留住了春夜所有江潮上映照着瑰麗月色的波浪的人兒。

「蠍兒自是坤澤中匯集了一切美好的那個。」

「……」

義父你不覺得這樣很牽強嗎？

我可是看到了你給羅浮夢騰寫《春江花月夜》的字帖，還寫壞了很多很多張才挑到滿意的。

蠍揭留波默默想着，他習慣把話藏在心裏悶着直到忍無可忍的時候，可即便那樣也還是不會傻得當真剖心直言。蠍揭留波是矛盾的，在一個兩面三刀的人身邊長大令他深知人性難測，卻又單純到認定相信的便一信到底，於是懷疑的種子一但在心底生根發芽便不可收拾，反復試驗求的不知是肯定還是否定。

就如此世這麼些年過去蠍揭留波仍時不時疑心起今生的所有，「他」還是「他」嗎？

對於這個相似又顛覆的世界裏不太一樣了的義父，蠍揭留波心中藏着很多的不解——生為乾元真的能改變那麼多嗎？憑此便不再是義子而是繼子，不需為贅婿而得貴妻，乃至仍能兼有同為乾元的紅顏知己？

不長的人生中大半時間都是作為上位者，蠍揭留波在一些事上是會難以想透的，即便在趙敬跟前願意或裝痴賣稚或偶作伏低之狀，不過是平息義父怒氣常恆之有效的手段，甚或僅是樂得哄哄對方開懷。

於是他無法理解既結為兄弟為何仍心有雲泥之別、門戶之見，以至令一個人可以為此怨恨另一個人到費心二十年以求報復；自然同樣也不能明白兄弟挈友間能夠開誠公佈，真正明白易地而處的意義後可以平息了多少的怨憤；也不知道當不曾出現的人現身在恰當的時機，不僅帶走了最大矛盾的同時也制止了最犯蠢的妄行；更不知值得崇敬的長者前輩口中得到一句肯定，已然造成怎樣的影響——命運的巨輪早就轉向了。

而此世的蠍揭留波正要得到一個新姓名。

「爹爹覺得好那便是好。」蠍揭留波笑了笑，乖巧道：「只要是爹爹取的蠍兒都喜歡。」

話音剛落又指着那不知疲憊地一直叫喚的兩隻白鵝，一臉天真地說晚饍想吃鵝掌，還指明要用活活炮瀹沸油的那種據說更是美味的烹煮之法。

結果得到了想吃鵝掌沒問題，但不能拿這對白鵝當食材的回答。

「蠍兒，這是采禮，你明白嗎？」趙敬耐心地解釋為何，但見稚童仍默不作聲指着那鵝，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便說：「這鵝不能吃，但鵝蛋還是可以的。」又勸言：「要是生了小鵝的話，那是一窩窩的，不需多時便能長到足用於烹調的大小，何必執着非要這一雙呢？」

好說歹說確是讓小孩兒終於放下了手，不過下一刻已直接坐在凳子上轉過身去——小屁股可完全沒挪起的意思。

趙敬心知這孩子的倔脾氣，哭笑不得地無奈嘆息，終是妥協，暗示道這鵝壽命雖可達數十年但畢竟是不通人性的禽鳥，又說這世上多是意外便若真出了差錯亦不足為奇，端看輕重後稍作責罰也就罷了。

如此這般才令小孩兒願意挪起小屁股轉過身來，含着笑擺出恭敬端莊的姿態拜禮告退去了。留下趙敬一人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心裏不禁想到就像前世欠了這可愛的小南蠻似的，總是沒法拒絕這收養來的兒子。

總而言之，蠍揭留波新姓名總算是敲定了……只是還有宗親長老這一關要過。

最後趙敬跟這些慣於排夷、北逃而來的名門之後扯了近半月的嘴皮子，才終於把「趙留波」這個名字作為趙敬之子被記載在趙氏族譜上。

說到底誰讓這宗親長老眼中的南蠻子將要訂親的對象是長明山劍仙呢？而太湖趙氏終究是江湖中人，也是這天下民。他們再在心中腹誹鄙夷也改變不了這天下姓赫連的事實，還是得老老實實跪稱今上為陛下；正如即便自持名門正派之人在不可超越的武力與光陰前，對乃是魔頭容炫的師父的葉白衣仍都要躬身敬稱一聲「葉上仙」。

-待續-